
裏腹
樹屋外蟬鳴聒噪,難得被酒氣所纏繞的夏夜裡,崑西仰臥床上輾轉難眠,微醺令人整個感官變得敏感,反而難以入睡。聽到微小的腳步聲接近,托帕反射性抬頭,見崑西仍未入睡,熟練地由地板跳到床邊,靈活小巧的前臂搓弄金髮,嘗試從中翻找夜宵,崑西馬上用被子蓋頭,翻過身甩甩手打發,牠便氣呼呼跳走。
今晚下酒用的肉乾早就吃完,崑西口中的麻煩小鬼每次都會帶上伴手禮,這次也不例外。托帕無肉乾不歡,崑西則沒特別挑剔,不知不覺被那小鬼三番四次勸酒。先不論他的目的為何,崑西當下沒想找原因推卻,意思意思小酌幾杯。那瓶酒帶有股特殊甜香,容易入口但後勁有點強。
就此邊聊邊飲了一會,最後當然是無防備的人先倒下吧。崑西努力保持清醒,正要離開森林時,碰上特意前來接人的眷屬,交代了一兩句便轉身回家去,能支持到回家已經是極限。
他換個姿勢側身,臉墊到好眠枕上,瞇起眼注視窗外灑落的月光。眼皮變得沉重,時起時落,快要闔上的瞬間,隱約看見一個黑影在月光之下略過。
夜訪者不只有貓頭鷹,他是比貓頭鷹更具危險性的捕獵者,那股熟悉的魔力芬芳隨夜風吹散。崑西感受著一股力壓到床尾而回頭,紫黃異色雙眸融於黑夜中,他瞇成細長貓眼彎下腰,如注視著獵物般打量金髮男子。
兩人不約而同吸氣,話正要說到嘴邊,卻是夜訪者先聲奪人。「連這個程度都能醉酒,真的不像樣呢。」他提起手打了一個響指,週邊的狐火散發幽光,房間所有油燈都被點亮。在小籃子裡的托帕驚醒,想逃跑反被籃子蓋住。「我說啊老朋友,清醒一點那麼難嗎。」燈光穿透紗質外衣,上半身的條線清晰可見,光憑聲音與魔力馬上認出是那個麻煩傢伙——又來了又來了,那隻老狐狸。
室內光線突然變亮,崑西一下子不適應皺眉瞇著眼,用手肘撐起上身。「不要穿鞋子踩到別人床上。」
玖夜一臉愛理不理,百褶褲管隨其邁步擺動,穿著高跟靴子仍輕鬆得如履平地。更一時興起展開雙臂平衡身體,鞋頭陷進不平整的床褥,踮腳在老朋友面前調皮地轉了半圈,背對人回眸。「那就不要勉強自己睡床上了。」以為會是充滿嘲諷的笑容,結果被冷臉甩一句。
這是在幹什麼了,擺明想把人趕下床,崑西留意著他的神情與動作,暫時沒什麼頭緒,於是扯扯被踩住的被子。「我要睡了,想跳去旁邊跳。」
「你哪裡睡得著呢?」玖夜提腳跳到崑西身邊跪下,手肘靠在他肩膀,湊近耳邊低聲細語。「答應小少爺的邀請,邊飲酒邊想著那回事,結果小少爺不爭氣,讓你要硬一整晚。」語尾帶氣音,指尖不經意掃過對方胯下,然後被抓住手腕。
只要在森林裡都逃不過狐狸雙眼,本身對飲酒聊天沒別的想法,但辯解只會讓他更在意吧。「醉了總比跟回來這裡好。」崑西盤腿坐好,手沒有放開,隱約借力度與片刻沉默傳遞自己心中所想。
儘管知道對方志不在此,但不放開手便當作默許了。「虧我還期待著有精彩好戲。所以呢——你剛才怎樣回答小少爺?」擺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,手指反覆撥動沒放棄再次碰觸。
崑西試著回憶,兩人把酒閒聊間,對面醉酒的人的確問了一個問題,不過……
「不重要。」
「你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。」玖夜挪動身體跪到他面前,唇角漸漸垂下。
「聊完就忘了。」
「我不是來聽廢話的。」
玖夜伸出另一隻手,掌心抬起他下巴,五指往臉頰兩邊擠壓,崑西回神與其視線對上,野獸眼中帶著些許殺意,完全不像開玩笑之餘,還夾雜著難以言喻的躁動。是為什麼而來,又為什麼突然認真起來,崑西選擇了先鬆開手,但臉頰被捏住也說不出話。
此舉沒有令玖夜讓步,眉頭皺得更緊,撇了撇嘴又似乎想到些有趣的,隨手將崑西甩開。順勢推了人一下,趁他上身往後傾腰靠到軟枕,開始熟練地解開他的褲頭。崑西也不甘示弱,揪起玖夜的後領子,狐狸雙手動作沒停下,一下將褲子扒到腿間,眼前微勃的大肉棒使他滿心歡喜,不禁舔舔唇邊——但是,今天心情不好,先不玩這個。
他扳出食指,塗上淡紫甲油的指尖,由肉棒根部沿著袋囊溝掃至會陰,最後用指腹揉弄緊縮的穴口。
「那裡感覺好緊啊,進去一定很舒服……」玖夜用指腹反覆打圈,穴口沒有放鬆,崑西還想提腿踹一腳,對方乾脆將腿架到自己肩上。「怎麼了?急不及待想我插進去?才不要呢。」話還沒說完,他又輕輕捏了一下飽滿的龜頭。
「……!」疼痛與快感同時湧上,崑西整個人都清醒了,微醺帶來比平日更大的刺激,龜頭溢出透明液體,沾到白皙的手背上。
「喔呀?痛得勃起了。」玖夜歪著頭假裝無辜說道,反應比預想中大,令人欲罷不能。他舔吮留在指間的液體,一邊脫下自己的袴褲,扶住肉棒套弄。「等下還會更痛呢……」
也許是笑累了,或者是內心醞釀著別的思緒,那嫌棄又興奮的眼神,在他人眼中表露無遺,充滿欲求的雙眼直白地訴說著,想吃掉眼前的人類啊。崑西甩甩頭,面對身體正在緊貼的威脅,他把腳縮回來,硬著頭皮環抱玖夜腰間,將他擁入懷中同時,跨坐到自己身上。
冷不防玖夜回到熟悉的位置上,很自然地坐好,呼了口氣稍微冷靜,然後默默俯視崑西,在等待著他想要的答案。可是,不到數秒玖夜又開始不耐煩,躁動啊躁動,迫切地成為某東西俘虜的他右手按住崑西胸膛,股溝輕輕磨蹭柱身。
他一臉不爽抓抓前髮。「就那麼怕痛嗎?今晚給我抬好屁股就行。」
玖夜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,野狐對人類張牙舞爪,嘴裡卻說著人的話語。
有過一些困擾的前科,崑西此刻不想把主導權交出去,既然今晚總有一方要倒下,那只能先下手為強。看出了玖夜施魔法的起手式,及時往屁股一拍,像之前邊打屁股邊抽插,玖夜的身體突然硬直了,臉色大變。
可惡,上次被搞得很爽,這次又再來啊。做愛的快感已經深深刻在玖夜腦裡,惱怒無助反而激起他的性欲,只要插進來就不會輕易讓他停下,也算是種「報復」。剛才是那樣,現在是這樣,自己擴張後穴準備坐上去榨乾崑西,無論用任何方法都要支配美味的巨根。
不能再給他有太多想法,要速戰速決了,崑西立馬將玖夜壓倒床上。
「我不怕痛,最怕麻煩。」橘色眼眸中映著狐狸的表情,起初感到些許愕然,下一秒便歡喜地笑唇角上揚,張嘴露出獸齒,輕聲地對那人說著。
——來取悅我吧。
人類什麼時候會露出腹部?做愛吧,張開雙腿迎來一次比一次激烈的頂弄,肚皮與腿根互相緊貼、摩擦,換個姿勢讓腹部貼著屁股,像野獸交尾一般。
犬類什麼時候會露出腹部?順從吧,舒服得連尾巴和耳朵都跑出來,背位無法咬到那熟悉的肩膀,沒辦法持續高潮了。既然爽得說話含糊不清,只能憋住巨根進出的快感,試圖推開人。
崑西熟知玖夜的癖好,將人翻過來再次正面插入,發情狐狸毫無保留地呻吟浪叫,後穴夾得崑西差點射出來,想拔出來又被架在腰間的雙腿夾緊,指甲更是在臂彎劃了幾道。
——發自本能做歡愉之事,就是如此失控卻又理所當然。
「崑西跟玖夜看起來感情蠻不錯?雖然玖夜……」伊得把剩下半瓶酒一飲而盡。「呼……有點麻煩就是啦。」
「嗯。」與他並肩坐著的崑西,注視著營火有的沒的回應。
「所以……你們該不會有做過吧?哈哈,開玩笑的,我想崑西——」
「……嗯。」同樣的回應打斷了他的說話。
伊得愣住了一下,所以到底是有還是沒呢。「如果是真的話,算是意料之外,情理之內?」
在兩人對話同時,森林的大妖怪早就潛伏在後方的草叢,特別是聽到自己的名字,於是好奇地蹲下慢慢接近。
大概是酒的後勁來了,崑西有點恍神。「你在說什麼?」
「嗝……沒、沒什麼的!我反而更好奇,感覺如何?」
崑西皺起眉頭,輕敲自己的頭顱含糊地說了句話,令一雙狐耳猛然從草叢中豎直。
「 喜 歡 。」
—完—
